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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王鼎鈞借貸回憶錄四部曲》
  作者:王鼎鈞
  版本:生活·讀書·新知三聯書店20買屋13年1月王鼎鈞
  生於1925年,1949年到臺灣,其創作生涯長達半個多世紀,著作近四十種。被譽為“當之支票借款無愧的散文大師”。
  時間是深不可測的黑淵,生活經驗如同星星點點的亮光。把自己的生命攤開給人家看,類似捐贈遺體給醫院解剖,需要愛心和勇氣。王鼎鈞喜歡白袷宜人。他的桃園二手餐飲設備回憶錄不是寫個人的自傳,而是借自己的人生閱歷,反映一代中國人的生死流轉。
  【致敬詞】
  王鼎鈞先生是當代著名的文學大師,在臺灣家喻戶曉,在大陸則知之甚少。88歲的王鼎鈞先生,年輕時當過國軍的憲兵,做過共軍的俘虜,1949年後到臺灣,一生經歷過對日抗戰、國共內戰和國民黨的白色恐怖。王鼎鈞先生的回憶錄不是寫個人的自傳,而是借自己的人生閱歷,反映一代中國人的生死流轉。他在書中描述了20世紀中國政治的滄桑巨變,中國百姓的顛沛流離。他試圖呈現一個小人物在動蕩劇變的歷史年代難以自主的命運。他以其職業性借錢的敏銳觀察,將亂世的各種人情世態與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,進行了細緻入微的描寫,將自己數十年累積的閱歷感悟,一一述出,不見煽情,不見吶喊,卻觸及靈魂。
  回憶錄多種多樣,大人物的回憶錄難以見小,小人物的回憶錄難以見大;史學家的回憶錄常常重實不重文,而文學家的回憶錄又常常重文而不重實。王鼎鈞先生的回憶錄大體兼得其長而避其短。史學的求真,哲學的求解,文學的求美,在王鼎鈞先生的回憶錄中恰如其分地呈現出來。
  我們致敬王鼎鈞先生。(by王奇生)
  這本書 把自己的生命攤開給人看
  我有“紀錄癖”,可是不願也不能做歷史家,一心想用長篇小說的形式來滿足,當年中國小說由寫實主義掛帥,在技術上有很強的紀錄性。
  但是我學小說無成,退而寫散文,最後以回憶錄完成心愿,回憶錄雖分四冊,大家在概念上以“一本”看待。我1925年出生,先後在抗戰前的農村、抗戰時的流亡學校、內戰時期的軍中、共和國成立後的海外生活,閱歷很多,瓦全至今。我的回憶錄一方面是個見證,一方面好像天主教的“告解”,我向讀者大眾告解,說出來求個心安。
  時間是深不可測的黑淵,生活經驗如同星星點點的亮光。俄國出生的美籍小說家納博科夫說得比我好:人生如一道短暫的光縫,介於兩片黑暗的永恆之間。他說的兩片黑暗,一片指出生以前,一片是死亡以後。人人有這一片亮光,互相分享這一點亮光,可以使自己的光域增大,光度增強。
  把自己的生命攤開給人家看,類似捐贈遺體給醫院解剖,需要愛心和勇氣。我當年在臺北的報紙上寫雜文小專欄,承先進指點,他說不可在專欄里談自己的事情,讓他們讀其文而不知其人,莫測高深。後來我聽說一個人要對付一個作家,先把他的文章找來研讀,看他的學問,性格,經歷,社會關係,估計他幾斤幾兩。所以有人不肯寫文章,或者專寫虛張聲勢的文章,我形容他們“穿著獵裝”。我跟他們不同,喜歡白袷宜人。
  這一年 滿88歲出兩本雜文集
  我已不能綜覽世局,縱談流變,由我來談“這一年”“這一代”,代表性很小。
  這年我滿八十八歲,出了兩本文集,都是雜文,雜文是老年人的文體,年輕寫詩,中年寫小說,老年寫雜文,不成文的課程表。
  老年人錢用不完,藥吃不完,話說不完,也適合寫雜文。這裡第一句話要解釋一下:老年欲望簡單,享用的能力很低,完全從“錢”的壓力下解放出來,其輕鬆自在,如同成仙得道,寫雜文可以清涼灑脫,沒有兵凶戰危之氣,也就不用追求勝利而“以詐立,以利動”。這時可能寫出他最好的文章。
  老年作文,想象力減退,以分析反省補救,不能反省就完了。好奇心減退,以同情心補救,沒有同情心也完了。老人的心念,含有正念、邪念、惡念、善念,統稱雜念,而以善念統攝之,沒有雜念就完了。老人冶貪、嗔、痴、智、仁、勇於一爐,統稱雜拌,而以藝術熔鑄之,沒有雜拌,成仙成佛,也沒有文學了。雜念、雜拌都是原料,不是成品,到了老年才把二者的區別弄明白。
  恕我直言,以雜念雜拌為材料,營造一個圓滿自足的小宇宙,比較容易辦到。人到老年,避難就易,登山改為散步,喝酒改為飲茶,好戰改為主和,不吵架,去禱告,避創新,常溫故。我很慶幸今天世界多元化了,老人能有這樣的空間,想當年並不是這個樣子。
  這代人 前臺演出的一代
  有人反對“代溝”,主張用“代差”,兩代都多一點什麼,也都少了一點什麼,有差別,可互補。“代差”有如演戲,兩個劇團演同一個劇本,演出必有差別,正常現象。可是,如果演出的是兩個劇本呢?目前這個世代,我覺得像是一個劇團先後演出兩個不同的劇本。葉公超寫過一副對聯,“讀史難知今日事,聽歌不似少年聲”。
  未來當然屬於下一代。上一代知道自己要做什麼,雖然他未必做得到,他畢其一生去做。他現在不知道下一代要做什麼,看來看去好像“他們”中間有許多許多人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。而且他們有許多人是看了我的回憶錄以後,這才知道他的父祖一輩究竟怎麼想、怎麼做。
  同時有個趨勢也很明顯,上一代“喜歡”分歧,這一代走向會合,以前是自立門戶,各行其是,現在是絕長補短,集其大成。如果把時代人格化,以前作詩,現在做編纂。佛教的修行和世俗本不兼容,現在倡導“人間佛教”,文學的寫實和魔幻本不兼容,結果出現了“魔幻寫實”之類等等,不一而足。
  有時候,我覺得在灰色地帶生活。不要向我要證據,要數據,春江水暖鴨先知,鴨子不能做氣象報告員。既然有問必答,我姑妄言之,有學問的人糾正反駁,我敬謹受教。
  本版採寫/新京報記者 吳亞順  (原標題:王鼎鈞 向讀者告解,求個心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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